觀眾帶著硬核推理本的期待，打開了一個情感還原本。
文 | 符瓊尹
編輯 | 張友發(fā)
祖峰、段奕宏、郝蕾、吳越……
去年冬天，《八角亭謎霧》導演王小帥、花箐，曾在辦公室的黑板上，貼出一系列理想狀態(tài)的演員組合。這個以懸疑為外殼，核心是呈現(xiàn)家庭里復雜關系的故事，需要能詮釋復雜的演員。
在后續(xù)篩選中，最后定下來的主演名單，竟然與早期樂觀想象的“神仙陣容”相去不遠。這一串“神仙陣容”，參演了多部8分、9分國產影視作品，幾乎是一批站在影迷心中鄙視鏈頂端的“戲骨”。
而手握柏林銀熊的電影導演王小帥，更讓這部作品有了一個高期待的開局。《八角亭謎霧》是今年迷霧劇場官宣的項目中最晚開機的一部。出乎所有主創(chuàng)意料的是，“出場順序”被排到了第一位。
然而，在播出兩周后，《八角亭謎霧》以豆瓣6分的口碑成績正式收官。
9分陣容為何以6分結局？從網友與觀眾的反饋來看，該劇存在著兩層錯位。
首先是懸疑劇外衣與家庭劇內核的錯位。“迷霧劇場”的招牌，讓觀眾懷揣著“高能反轉”“突破尺度”的期待，打開后卻是一部比起破案，更重視呈現(xiàn)家庭關系的“玄家的兒女”。在其同名豆瓣小組中有討論該劇口碑的帖子，“打著懸疑的名頭吸引來的基本上都是看懸疑的，結果你給我搞一個家庭倫理劇”的評論點贊數(shù)位列第二。
其次是文藝片式的創(chuàng)作與懸疑網劇受眾的錯位。文藝片導演們習慣的敘事方式——手持拍攝、冷冽調色、臺詞隱晦等，當故事懸疑濃度不夠高時，對劇情并沒有錦上添花的作用?！扮R頭為啥非要影影綽綽的？”這則疑問在豆瓣短評中獲得了近700的點贊。
毒眸（ID：DomoreDumou）與多位《八角亭謎霧》的主創(chuàng)對話后，發(fā)現(xiàn)這在本質上，是一個關于創(chuàng)作和市場認知有所錯位的故事。這個并非為了迷霧劇場而生，甚至懸疑劇屬性弱于家庭劇屬性的劇，卻載滿了來自去年迷霧劇場劇迷的廣泛熱情。觀眾打開之后，難免有落差。就像在劇本殺店，帶著硬核推理本的期待，打開的是情感還原本。
爭議也由此而來。
一個電影導演決定去拍網劇
1988年至2002年間，甘肅省白銀市白銀區(qū)先后發(fā)生了多起強奸殘害女性的系列殺人案件。
這樁十余年未破的懸案，于2016年告破，2017年公審，引發(fā)了社會的熱議。追蹤這件事情發(fā)展的，就有王小帥及冬春影業(yè)制片人、《八角亭謎霧》總制片人劉璇。
他們在追蹤事件的時候意識到，殺人犯的故事被廣泛關注，被害的女性，以及她們家庭成員的狀態(tài)卻被忽略。“我們想要去了解，被十幾年未破懸案所籠罩的被害者家庭是什么樣的?！?/p>
家庭平靜外表下的暗潮涌動，始終讓王小帥有強烈的表達欲。他在2016年創(chuàng)立冬春影業(yè)，啟動“家園三部曲”，打算用十年時間，創(chuàng)作三部以家庭故事折射中國時代變遷的電影。2019年上映并拿下柏林銀熊的《地久天長》是“三部曲”的第一部。
《地久天長》
“不如以被害者的家庭為主角，做一個12集網劇吧？”劉璇提出。
彼時，《白夜追兇》《無證之罪》尚未出場，但已經有了多部熱門懸疑短劇。國外更是不乏強風格的短劇，比如劉璇和王小帥都很喜歡的《黑鏡》和《小鎮(zhèn)疑云》。
《八角亭謎霧》的故事雛形就這樣被勾勒出來。與王小帥有過多次合作的編劇楊翌舒，在2018年加入了這個項目。她完善了案件相關的部分，尤其是對警隊日常工作的刻畫。
與王小帥導演一樣對家庭的復雜性有表達欲的她，把許多切身體驗放進了故事里——與劇中的玄珠一樣，楊翌舒也是家庭中雙胞胎里更不受寵的一位。在成長過程中，她常有一種“沒有被看見”的感覺：
“有很多觀眾問，為什么里面的角色都不能好好把話說清楚。其實在家庭里，（我）會有那種你大喊大叫，說了很多遍，卻沒有人聽我在說什么的體驗。這種傷害一直到很久以后才能慢慢消融?！?/p>
楊翌舒在郝蕾飾演的玄珠身上，重演了這種傷害。玄珠是十九年前死去的女孩玄珍的雙胞胎姐姐。表面性格開朗活潑、長相姣好的玄珍得到了身邊所有人的偏愛，她也成長為一個囂張跋扈、自私自利，試圖掠奪玄珠所擁有的一切的女孩。玄珠在玄珍死后離開了小鎮(zhèn)，不曾與家人聯(lián)系。
遺憾的是，玄珠與玄珍之間的故事，本該是破案的重要線索，卻在劇中因為是“小孩子之間的矛盾”而被選擇性忽略。
王小帥與楊翌舒試圖在劇中編織一道網，這道網里每個人都有聯(lián)結，同時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各自有積壓許久的情緒。
因此，在后續(xù)的修改中，王小帥弱化了原本相對獨立的警隊故事線，把重點放在呈現(xiàn)玄家的復雜關系上。本是破案核心的實習警察“大力”故事減少，段奕宏飾演的警隊隊長袁飛也被改為玄家的女婿。
也正是這項修改，挑戰(zhàn)了目前觀眾對于“迷霧”風懸疑劇的固有認知。在王小帥看來，警察探案或者正反兩派的二元對立，是一個慣性思維，“我們想打破它，做一部不太一樣的、以家庭劇為內核的懸疑劇?！?/p>
在修改的過程中，這個本不是為迷霧劇場而原創(chuàng)的劇本，卻走出了與迷霧劇場平行的發(fā)展脈絡。
2017年夏天，改編自紫金陳同名小說的12集短劇《無證之罪》播出，一度拿下豆瓣8.5——在當時網劇里罕見的高分。但短劇集受限于播出周期，無法形成后續(xù)擴散效應。愛奇藝由此有了“以規(guī)?；膭銎放?，放大懸疑短劇的影響力”的想法，著手搭建迷霧劇場。
在《無證之罪》《隱秘的角落》出品方萬年影業(yè)的引薦下，冬春影業(yè)在2019年將劇本遞交至愛奇藝，確立了合作的意向。2020年，迷霧劇場正式上線，幾部高分懸疑劇接連播出，讓懸疑短劇成為去年劇集行業(yè)最為火熱的話題?！栋私峭ぶi霧》的制作也在迷霧劇場熱播時被提上了日程。
但因為疫情的緣故，《八角亭謎霧》仍是今年迷霧劇場官宣的項目中最晚開機的一部。出乎所有主創(chuàng)意料的是，“出場順序”被排到了第一位。這一定程度上也壓縮了制作周期。
花箐告訴毒眸，《八角亭謎霧》整體拍攝期歷時66天，從4月26號開機拍到7月1號，后期制作天數(shù)則大約在88天左右。在播出的第二周，他才剛結束混音工作?！罢縿∈且粋€邊剪邊播的狀態(tài)?！眲㈣瘜Χ卷f。
不惜壓縮周期，也要將這部劇提至第一部“出場”，不難看出平臺方對此的信心。有知情人士對毒眸表示，該劇在愛奇藝內部的評估里頗受好評，大家也都看好這一“神仙陣容”將帶來的效果。
如今被不少觀眾所批評的“打開前以為是懸疑打開后卻發(fā)現(xiàn)是家庭”，在平臺看來正是該項目的突破和創(chuàng)新。在10月21日的主創(chuàng)直播中，愛奇藝副總裁、自制劇開發(fā)中心總經理戴瑩稱，當時快速選定這個項目，正是看中它的獨特性。
“很慶幸在很多年前就得到了小帥導演這個項目……這個項目非常具有中國特色，小鎮(zhèn)上的家庭關系被如此放大去呈現(xiàn)，在過去的劇集里是很少出現(xiàn)的。這是因為我們的創(chuàng)作者沒法去貼地飛行去創(chuàng)作，離觀眾越來越遠。”戴瑩評價道。
“電影感”
陰天，一片濃郁綠色的樹林，身著紅色校服的女生驚慌失措地跑著，頻頻回頭看著那個窮追不舍的身影。在晃動的鏡頭和抽幀的處理下，觀眾并不能看清女生的臉，更看不到那個可能是兇手的人的身形與長相。
這是《八角亭謎霧》第一集的開場，幾處女孩兒跑動的戲份都伴隨著這樣的處理。許多日常的戲份，觀眾也能感覺到鏡頭對演員的追隨，而非傳統(tǒng)電視劇里正反交錯進行的固定鏡頭。彈幕里不少觀眾表示吐槽“太晃了吧”，也有觀眾看出了婁燁和王家衛(wèi)的影子。
早年間，花箐曾在作品中嘗試過一種手持攝影的方式，從那以后，這種用鏡頭講故事的方式一直存在在他的作品中。
花箐認為，這種拍法能第一時間能得到演員最好的呈現(xiàn)，不去干擾他們的表演。“傳統(tǒng)的固定鏡頭會有很多限制，我們不想跟演員說哎呀，你離開我的燈光啦，你出框啦。我們留了很多表演空間，不想打斷他們的表演?！?/p>
手持攝像也常被各大網劇用來營造“電影感”。毒眸曾在《拍的像電影，網劇就高級了嗎？》中提到，不少網劇創(chuàng)作者都在設計中盡量以鏡頭傳遞信息，減少臺詞量。手持攝影能捕捉到更為豐富和細膩的傳達。
《無證之罪》制片人齊康也曾講述網劇時代觀眾的需求：“手機屏的聚焦程度更強，對視聽的要求非常高，因此你單個鏡頭或者單個人物的細致程度和豐滿程度都得跟得上?！?/p>
《無證之罪》
在手持攝影營造的“電影感”之外，王小帥也在梳理本次經驗，也在思考這次《八角亭謎霧》的敘事是否太偏電影化了，鋪墊的時間較長。隨著越來越多電影導演進入網劇領域，兩者敘事上的沖突似乎是一個必經的過程。
目前《八角亭謎霧》的多個高贊差評，都是在開播的第一、二天就已寫下，多數(shù)是在批評前期劇情節(jié)奏過慢?！皠∏楹軣o聊，三倍速嫌慢；死了誰？作為觀眾完全不想探究，一個懸疑劇觀眾都不關心誰被殺、為什么被殺是失敗的?！本瞳@得了超1500的點贊。
但在王小帥看來，有些人物關系在前期是需要緩慢開展的。“我們在開篇努力營造人物關系，我們知道只要觀眾有耐心跟下去，它會越來越好，就像電影一樣。實際上電影有一個漸進的過程，但從劇的角度，因為觀眾有隨時停止的能力，所以一開始吸引觀眾是非常重要的?！?/p>
挨夸的白宇帆和挨罵的米拉
吃開機飯當天，導演把“我們的玄梁”祖峰介紹給楊翌舒。在那場滿是歡聲笑語的飯桌上，祖峰并沒有太融入，楊翌舒感慨：“玄梁就是這樣，因為心里有很沉重的事，不能長袖善舞地跟大家推杯換盞?！?/p>
作為第一位定下的演員，祖峰早早就在為角色做準備。開機飯上的他已然與玄梁有了不自覺的重合?！八睦镉屑苤氐氖虑橐恢眽褐?，他可能走路、站著的時候都沒有那么挺拔，比同齡人姿態(tài)要老很多?！?/p>
談起接這部劇的原因，祖峰在主創(chuàng)的直播里曾說，打動他的是人和人之間的關系，而不是懸疑的刺激，“如果只是要刺激的話，為什么不去玩密室逃脫呢？”
但祖峰心中的沉痛，似乎沒能通過玄梁（十九年前死去的少女玄珍的親哥哥）這個角色，在前期劇集“織網”的部分傳遞給更多的觀眾。玄梁和念玫（玄梁的女兒，與玄珍長得一模一樣）這兩位出場最早的主角，卻因為其情緒化的行為承受著更多的質疑。
在劇集的前六集，“發(fā)現(xiàn)女兒被欺負——立馬上門找人、鬧事——被姑父袁飛帶走”的模式在玄梁身上循環(huán)往復的出現(xiàn)。楊翌舒反思是不是給玄梁的情緒太飽滿?！皬木巹〉慕嵌葋砜?，可能在第5、6集玄梁的戲份比較多，會讓部分觀眾覺得有點累贅?！?/p>
但反思之后，楊翌舒也還是感慨，“祖峰老師演的太好了?？吹降?、4集的時候，非常心疼他?？赡軇?chuàng)作時也忍不住會給他更多的展示空間?！?/p>
在關注度極高的“神仙陣容”之外，劉璇認為劇中昆曲團團長丁橈烈的飾演者邢岷山，更是一個“天賜的好角色”。
在選定紹興作為拍攝地后，主創(chuàng)團隊就一直想把當?shù)亓餍械睦デ幕湃雱≈?，與劇情做結合。岷山過往擁有諸多硬漢形象，劉璇回憶，當初導演們本顧慮其形象上是否與角色不夠匹配，卻無意中得知，邢岷山自幼修習昆曲且至今仍在登臺演出，其愛人鈕曉晴的母親更是昆曲大家、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
合作定下來后，邢岷山也成了《八角亭謎霧》的昆曲顧問。劇中幾位小演員與導演在紹興初次見面，就被導演帶去昆曲團學起了昆曲。邢岷山也與編劇一起，精心設計了《牡丹亭》選段在劇中出現(xiàn)的時機，與相關劇情做呼應并埋下伏筆。
在“老戲骨”之外，劇中也有一票年輕演員。白宇帆或許也是目前爭議最小的幾位年輕演員之一，彈幕也誕生了他的?！按罅Τ銎孥E”，因為他多次發(fā)現(xiàn)了案件的突破點，白宇帆也在采訪中把自己的角色形容為“破案工具人”。
在早期的劇本中，白宇帆飾演的實習警察其實有完整的故事線，比如因為父母的經歷對各地的懸案都有了解，小時候曾在小鎮(zhèn)住過等等。但在后續(xù)的調整中，考慮到現(xiàn)實中實習警察如果有這么強的能力過于“開掛”，同時為了不影響家庭的內核呈現(xiàn)，才削弱了“大力”的故事。
從開播至結束，比起玄梁的情緒反復、“大力”的“工具人”設定，念玫的飾演者米拉承受著更多的惡評。
B站Up主“此間無雙i”對念玫部分舉動的吐槽頗具代表性。在前幾集中，念玫與父親玄梁的關系可謂劍拔弩張，幾次拒絕父親的接送。“明知道有人跟蹤，也沒啥自保之力，還排斥老爸接送，甚至想盡辦法單獨行動，生怕過得太安全。”
除了前半段的行為邏輯有些難理解，對其外貌的爭議更多。豆瓣主頁面上的短評就有一條寫道“木格明顯比念玫漂亮，那小伙是眼神不好嗎？”這樣的評價并不少見。
事實上，啟用新人米拉出演念玫，是主創(chuàng)團隊一致通過的決定。
“念玫這個角色我們篩選了很多人，米拉是最后快要開機的時候，在杭州的一個高中找到的，這個女孩眼睛里有那種讓人覺得不輕松的東西，一看就覺得有事?！币晃恢槿耸扛嬖V毒眸，念玫這個角色有很多人爭取，其中不乏知名小花，“但最后選定了這個，周圍人也都很服氣，都覺得是大美女?！?/p>
主創(chuàng)團隊始終篤定，米拉就是念玫。劉璇說，“只是當下的審美似乎對女性有一種刻板的苛求”，她總能看到翻看到網友對米拉還有其他女演員身材、外貌的攻擊。
偶爾，她也會想起劇里的情節(jié)。念玫好奇地打量著玄珠問她：“你長得這么好看，為什么他們都說你長得不好看？”玄珠淡淡地回她：“好不好看有標準嗎？”
“美到底是什么？由誰來定義？”主創(chuàng)也希望這部劇，能帶給觀眾關于這個問題的思考。
謎霧已散，但迷霧需要破局
從播出第一天起，《八角亭謎霧》的豆瓣就幾乎被一星和二星的短評淹沒。截至發(fā)稿前，該劇的豆瓣評分已從開分的6.3跌至5.9。
在毒眸的采訪中，幾位主創(chuàng)都表示后六集節(jié)奏會更加緊湊，前期埋下的暗線都能在后六集徹底爆發(fā)。從最終的結果來看，雖然口碑未能實現(xiàn)逆襲和反轉，但站內熱度最高達到7300（待更新），超越了《沉默的真相》。
去年迷霧劇場的熱播，給今年打下了堅實的觀眾基礎。據(jù)云合數(shù)據(jù)，《八角亭謎霧》與大熱的《隱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首日站內熱度幾乎持平，首日的云合有效播放比《隱秘的角落》高出2倍之多。
但高期待也意味著高壓力。以家庭呈現(xiàn)為核心的《八角亭謎霧》，似乎并不能滿足觀眾對懸疑的需求。
主創(chuàng)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迷霧劇場正式上線前，戴瑩接受了自媒體影視獨舌的采訪。在采訪中她透露，《八角亭謎霧》沒有那么類型化?！叭绻闶菢藴实膽乙煞?，看到第三、四集，就能猜到幕后真兇。但到那時，你關注的不再是“兇手是誰”，而是人物一系列行為背后的內在驅動因?！?/p>
在這一垂類發(fā)展多年后，探索是不可或缺的。這兩年，全世界范圍都在尋求突破類型化的桎梏，與更多元素做結合。
美劇《致命女人》同時進行著三位不同年代、個性迥異的女性的故事，她們如何在婚姻生活里動了殺機以及是否下了殺手是故事的核心懸念；臺劇《我們與惡的距離》涉及的人群更為廣闊，講述一起精神病患隨機殺人事件之后，受害者家屬、加害者家屬、辯護律師及其家屬、一般的精神病患及其家屬、公共媒體以及精神病院如何重建生活的故事。
懸疑劇神劇迭出的韓劇，在今年同一時期也有兩部“非典型懸疑劇”出現(xiàn)。
《窺探》假定在一個世界里，殺人魔基因可以被檢測到，但殺人魔也有可能會長成天才，編劇想表達的是“真正能懲罰殺人魔的是讓他擁有常人的情感”；《怪物》與《八角亭謎霧》一樣聚焦被害者家屬，同樣是多年未破的懸案對小鎮(zhèn)居民的影響，試圖呈現(xiàn)日常生活里“平庸的惡”。
持續(xù)的迭代和創(chuàng)新，是市場成熟的體現(xiàn)。在王小帥看來，《八角亭謎霧》是一部打破固有懸疑劇慣性的劇集。他對觀眾的質疑欣然接受?！笆袌鲂枰囝愋偷膭〉墓┙o，觀眾也要在一部一部觀看的同時打開自己，最后挑選自己到底喜歡哪一種感覺。我們需要一個過程，迷霧劇場才第二年嘛?！?/p>
一位正在推進懸疑劇項目的制片人也對毒眸說，許多關鍵人物和職業(yè)形象并不太容易書寫，懸疑劇需要開拓更多的故事發(fā)生土壤。有網友注意到，《八角亭謎霧》的主角念玫年紀從選角招募時的16歲，改成了劇中的18歲，原因可能是處于對未成年人形象的保護；原稿劇本的大力的故事，也會因為不符合日常中實習警察的狀態(tài)而被削弱。
上述制片人也提到，過去懸疑劇中會出現(xiàn)的一些畫面，如今也較為少見?！稛o證之罪》中為塑造李豐田的狠戾形象，有一個反向抽煙的設計。今年，“八角亭謎霧居然P掉了段奕宏的煙”登上了微博熱搜，劇中并沒有明顯的段奕宏抽煙鏡頭。
與《八角亭謎霧》一樣聚焦被害者家屬故事的“非典型懸疑劇”《怪物》，最后在第57屆百想藝術大賞中拿下三冠王。該劇的編劇在寫作時，曾因害怕故事過于小眾而想要放棄，她的制片人對他她說：“這個類型是無法帶著所有觀眾走下去的，即使不能做出所有人都愛看的電視劇也不要覺得羞愧，要制作出一個正統(tǒng)的懸疑劇?！?/p>
“謎霧”已散，但迷霧劇場還將繼續(xù)。爆款是難以預測的，但只有擁有“無法帶著所有觀眾走下去”也要做的魄力，才能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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