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和我們一樣,都愛過《使女的故事》。
或是《隱形人》。
那么你一定也會喜歡伊麗莎白·莫斯的新作《閃亮女孩》。
這部劇沿襲了莫斯前兩部代表作的風格:懸疑,科幻,驚悚。
以及,女性反殺的主題。
目前播出過半,在豆瓣高達8.8分,眼看著分數(shù)一路往上漲,堪稱上半年新劇里的一匹小眾黑馬。
但是,居然只有一千多人看過?。。。?/p>
真的非常痛心。
所以今天必須要跟大家安利一下了。
故事被設定在九十年代的芝加哥。
女主角Kirby是《太陽報》的檔案整理員。
她沒什么錢,和性格不靠譜的媽媽住在一起。
在報社做著最底層的工作,每天無非就是幫人找資料、打印、歸檔。
記者們的辦公室在明亮的高樓,而她卻只在昏暗潮濕的地下室里擁有一張小桌子。
她的性格也非常自閉、害羞,總是戴著一副耳機,連跟男同事說話都會很害怕。
看起來,這個女生的生活不過一潭死水。她是個平凡且失敗的人,和我們所有人一樣。
但,這只是故事的A面。
死水之下,似乎還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涌動著:
你不知道她為什么總是會如此驚恐、如此害怕,她似乎總是在逃避著某種東西。龐大的陰影,隨時準備將她吞噬。
直到故事的B面被揭開。
Kirby是一宗駭人聽聞的傷害案的幸存者。
她曾被一個男人開膛破肚,卻僥幸活了下來。
兇手至今逍遙法外,她沒有見過那個男人的臉,也無法為自己報仇。
她改名字、搬家、換工作,這些都無法讓她擺脫過去的陰影。
但最為可怕的是,她甚至無法掌控自己的未來:
Kirby患有嚴重的記憶障礙。
盡管她有寫日記的習慣,她還是絕望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人生總是在不斷地顛倒和改變。
她明明記得自己的辦公桌在左邊,一下樓就變成了右邊;
給她檢查身體的明明是個女法醫(yī),再一睜開眼睛,卻變成了男人;
今天她家還住二樓,明天就變成了三樓;
昨天她還和母親住一起,今天打開門,就發(fā)現(xiàn)自己多了一個丈夫……
自從被傷害過后,Kirby的人生就變成一座迷宮。
連她自己都無法窺得全貌。
她無法掌控任何事,甚至無法掌控自己的記憶。她無法信任任何人,甚至也沒辦法信任自己。
這種感覺非常可怕,非常壓抑,簡直令人喘不過氣來。
強大的不信任和失控感,始終凌駕于Kirby的生活之上,令她的人生注定只是一堆無法拼湊的碎片。
如何解釋這種詭異而絕望的現(xiàn)象?
她真的是“病”了嗎?
接下來,故事即將展開C面。
打開C面的契機,在于一名叫做Julia的女性被謀殺。
Kirby很快發(fā)現(xiàn),Julia和自己的情況非常相似,她懷疑背后是同一個兇手。
恰好她在《太陽報》的同事,資深記者Dan也在調查此案。
兩人就此組成搭檔,試圖挖掘背后的真相。
隨著調查的深入,他們發(fā)現(xiàn)Julia的死背后,還有著極其駭人聽聞、匪夷所思的一面——
兇手似乎能掌控時間,似乎對死者的情況了如指掌。
而Kirby和Julia的悲劇也絕非孤例,這是一宗跨越多年的連環(huán)殺人案,多名女性被殘忍地謀殺。
Kirby是唯一的幸存者。
這讓她似乎具備了某種不為人知的能力,和兇手產生了某種隱秘的聯(lián)系。
當然,也讓她成為了唯一有希望“反殺”兇手的人。
之所以會特地花一些篇幅,來向大家梳理最初的人物和劇情,是因為《閃亮女孩》開篇的確比較晦澀。
這部劇目前評分一路走高,觀看人數(shù)卻只有一千多人,也正是這個原因——第一集的確有點“趕客”。
正如很多評論所說,如果你看得不太認真,應該很快就會一頭霧水。
故事被分成不同的時間線和人物視角,平行展開。
第一條線是女主角Kirby的視角。
1964年,還是小女孩的她,曾在家門口遇到過一個神秘男人。
回到1992年,她的人生“現(xiàn)在時”,過去支離破碎,記憶混亂不堪,被拆分成無數(shù)種可能性。
第二條線是男主角Dan的視角:他身為《太陽報》的資深記者,正在追查Julia的死因。
第三個人物視角,則來自下一個受害者。她在1992年的天文館工作,并且成為了兇手的新目標。
這時候,兇手的身份揭曉,他正是1964年,那個出現(xiàn)在Kirby家門口的男人。
這么多年過去,他的容貌沒有絲毫變化。
基本上,堅持到這里的人,都已經愛上這部劇了。
因為《閃亮女孩》的確有一個很強的高概念。
它將一宗連環(huán)殺人案,與時下最熱門的平行宇宙、時間旅行概念結合在一起。
——兇手為什么不會老?
他究竟是一名不死者,還是可以任意在時間線里穿梭?
——女主角Kirby混亂的記憶,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
是時間旅行的蝴蝶效應,還是平行宇宙的多重人生?
不過多劇透了,總之,截止到目前播出的第五集,劇情的走向還是非常精彩的!!
當然,劇情并非《閃亮女孩》的唯一看點。這部劇的人物塑造也相當出彩。
扮演記者男主Dan的,是《毒梟》的男主角瓦格納·馬拉。
他刮了胡子,瘦了,帥了。眼皮耷拉下來的時候,看起來既頹廢又溫柔。
乍一看這個角色,似乎并沒有那么討喜。
他是一名孤注一擲的記者,一個沒錢的單親父親,做事風格不擇手段,急于養(yǎng)家糊口,才抓著Julia的案子不放。
他和女主角Kirby之間,當然也只是互相利用的關系。
當然,你很套路地知道,他們倆會慢慢建立對彼此的信任,變成真正的同伴。
但其實真正戳我的地方在于,這個記者身上,反而寄托了這部劇的理想所在。
因為,他的職業(yè)是一名調查記者。
尤其到了如今的新媒體時代,當所謂的新聞倫理都已變得混亂無序的時候,再回頭重新審視這樣一個關于紙媒的故事,看著一名事不關己的記者是如何代替警察、尋找兇手、挖掘真相,其實是很感慨的。
他身上有紙媒時代,一名調查記者應有的原則:他講究程序正義,他會保護自己的信息來源,他追求的不是噱頭,而是真相。
而隨著故事發(fā)展,當Kirby為了復仇,開始變得不擇手段的時候,他反而變成那根約束她的線。
他提醒她,幫助她,讓Kirby不至于墮入和兇手同等的深淵。
另一方面,反派的水平決定了一部劇的天花板。
杰米·貝爾所扮演的兇手Harper,讓這部劇的天花板變得非常高。
可能大多數(shù)人提到杰米·貝爾,還是會想到他少年時期的代表作《跳出我天地》。
但其實這幾年杰米·貝爾時不時在銀幕上出演一些man到爆的角色,比如《女性癮者》中的K。(咳咳)
而在這部劇中,他同樣將這個殺人犯詮釋得非常有魅力。
這是一種邪惡的、無法用理性解釋的魅力。
他可以露出溫柔靦腆的笑容。
他可以欣賞劇中這些獨立、聰明的女性。
實際上,你甚至會覺得他在挑選這些獵物的時候,具有某種傾向性:他偏好的就是這些更自主、更能保護自己的女性。
但他的興趣也是畸形的、徹底非理性的:他欣賞女性身上的閃光點,只是為了毀滅她。他享受她們的恐懼,享受玩弄和支配她們的過程。
他是一個“浪漫”的瘋子。
也可以說,他是一個自以為是“上帝”的惡魔。
當然,本劇最大的閃光點,還是在女主角伊麗莎白·莫斯。
她才是這部劇的靈魂。
莫斯對于恐懼,依然有著精準得可怕的詮釋。
乍一看,她是蒼白的、戰(zhàn)栗的,像一只受驚過度的獵物。
她素顏出鏡,完全不介意在鏡頭前展示自己的黑眼圈、浮腫下垂的臉,以及不經打理的頭發(fā)。
你會在她身上看到一層不可磨滅、難以治愈的創(chuàng)傷,那是冷酷無情的狩獵者,在她留下的烙印。
但再往下看,你會發(fā)現(xiàn),在莫斯身上,脆弱與危險永遠并存。
她能演出強者與弱者之間,那種最為微妙的轉變。
她直直地看著鏡頭的時候,你會感到害怕。這是一個曾凝視過深淵的女人,所以你會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深淵反噬后的力量。
這也是為什么,每一個由莫斯所講述的女性自救故事,都如此具有信服力。
因為她的表演總是帶有切膚之痛。
也總是帶著打破后再重塑的,最本真的能量。
實際上,在《閃亮女孩》中,莫斯不僅擔任了女主角,也是導演之一。
當然,其實在此之前,她就已經是《使女的故事》第四季的導演,看起來結果也不錯。
在《閃亮女孩》中,既有她作為創(chuàng)作者的野心,也有她獨特的女性視角。
這并不僅僅只是一個關于腦洞和高概念的科幻劇,反而也具備了相當強烈的現(xiàn)實意義。
假如拋開科幻元素,你會發(fā)現(xiàn),這個故事所講述的,就是一樁發(fā)生在上世紀九十年代芝加哥的《十二宮》。
一個連環(huán)殺手,殘忍殺死多名女性,但警方始終毫無作為。
唯一的幸存者,并沒有重獲新生,反而變成了旁人的累贅,被打上了“精神病”的標簽。
這本身并不科幻。
現(xiàn)實里,太多的連環(huán)殺人案都懸而未決。
一個殺手可以在殺死這么多人后,仍然逍遙法外,得意洋洋地炫耀于自己“謀殺的哲學”。
而無數(shù)個女性,都曾經歷類似的悲劇,一次次地被毀掉,一次次地被遺忘。
活著的人也是不幸的。
女主角Kirby是一個不完美的受害者。
她太多疑,太冷酷,太不相信別人。既像一只受驚的羊,也像一個無差別傷害旁人的刺猬。
別人都說她是“瘋子”。
但你會理解她。
她面臨的不信任感,不僅來自兇手對她的傷害,本身也有一層社會性的壓迫。
無論是她,還是記者Dan,都是社會的邊緣人,無法被旁人信任。
身為故事的主角,他們不斷被拷問、被質疑、被反駁。
他們在追尋真相的過程中,始終孤立無援。
反而兇手是如此地巧言令色。
溫柔,平靜,又狡猾、滿口謊言,總能讓旁人放下戒心。
你會掉進他的陷阱里嗎?
或許一度如此。
直到《閃亮女孩》重新將鏡頭對準受害者。
原來她們都有著陽光的笑容、健康的身體。她們本來都有著青春、未來、光明的人生。
但她們都被同一個男人切開身體,殘忍地殺害。
看到這里的時候就很確定,這是一部只有女性導演才能拍出的作品。
因為這個故事所講述的,不是女英雄,也不是大偵探。
只是又一次受害者的自救。
這些女孩們,曾經只是犧牲者,是獵奇故事里的一個名字,甚至于一個數(shù)字或是代號。
但《閃亮女孩》將敘事還給她們。
女性主義并不只是喊口號,或是制造矛盾與焦慮,又或者塑造一個完美的神。
它只是講述每一個女性的故事,將鏡頭對準每一個真實的個體。
讓我們正視她們的存在,理解她們的傷痛。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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