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wǎng)專稿 2012年前后,趙薇一直在籌備導(dǎo)演處女作《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戲里有個學(xué)長的角色,外號“老張”。監(jiān)制關(guān)錦鵬、編劇李檣一起幫著找演員。
一個演員在大馬路上試戲,痛哭流涕。關(guān)錦鵬導(dǎo)演覺得不錯,又把趙薇找來,讓他再演一次。他又哭了一遍之后,趙薇開口,問了兩個字:“貴嗎?”這個演員開玩笑說:“貴有貴的道理。”趙薇拍板,“老張”給了這個叫包貝爾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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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為包貝爾打開了知名度。彼時很多觀眾為這個暗戀者感動。很多人也以為,這會是他接下來一直走的路,直到成為一名好的演員。
包貝爾的故事,就像是一個好演員的基本素材。他有叛逆的青春,從初中開始幾乎無人管束。十三四歲就打工掙零花錢,哥們多,女朋友也不少。他身上有小人物的底色。青春期在迪廳做過服務(wù)員,賣口香糖,見過各式各樣醉酒的人。他還給人送過牛奶,每天早上4點鐘之前起床,挨家挨戶送到7點,吃了飯去上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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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代的包貝爾 |
這種生活,似乎讓包貝爾天生喜歡做點出人意料的事情。考表演學(xué)校的時候,集體小品考的題目是公交車站,每個人都在演等車、看表、焦急的狀態(tài)。只有他找了個女孩,說你給我撓癢癢好嗎?兩人就一直在公交車站撓癢癢。
考中戲的時候,題目是求神拜佛。其他考生都在許愿,考試合格、父母健康。包貝爾演香火燒到了褲子,褲子上全是香灰。有老師評價,他除了完成考題任務(wù),還給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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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澀的包貝爾和包文婧 |
進(jìn)入電影學(xué)院半年后,老師讓包貝爾和幾個被點名批評的男生一起交作業(yè),否則就要被開除。他們找了姜文電影里的一個段落去排,結(jié)果贏得了滿堂彩。他的母親從日本飛回來看,結(jié)束后拉著老師的手哭,說謝謝老師讓她頭一回感覺到這個兒子還有希望。
包貝爾頭一次為自己那么驕傲。剩下的一年半,他成了班長,帶著班級做了7次匯報演出,6個喜劇和1個悲劇,全是男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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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學(xué)校里的成功,很快被走入社會后的落差吞沒掉。畢業(yè)之后,包貝爾沒什么戲拍,就在開心麻花演話劇。他演的第一個話劇,導(dǎo)演是《夏洛特?zé)馈?/a>的彭大魔,對手演員是馬麗、艾倫、魏翔。
“我演的沒他們好笑,謝幕的時候他們每個人的掌聲都比我多太多了。”包貝爾回憶起那段時光時這樣說。
那是他的第一場話劇,馬麗已經(jīng)演了1000場。在觀眾的歡迎度上,兩人天差地別。
但畢竟那段時間是他的上升期,只是現(xiàn)在回憶起來,記住的都是自己的不甘心。入行第八年的時候,他聊起過給自己定下的五年計劃。第一個五年是戲不斷。包貝爾覺得自己算是做到了:畢業(yè)的五年里,他拍了4部電影,3部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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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貝爾《復(fù)活的三葉蟲》劇照(2009年) |
第二個五年,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選擇想演的角色。他覺得自己也做到了。剩下的目標(biāo)中,有一個可能是很多演員都喜歡說的:“我只希望別人提到包貝爾的時候,大家會說他是個演員,或者說他是個還不錯的演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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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包貝爾,是個還不錯的演員么?采訪中,他的話語,似乎都是滿滿的懷疑。2013年《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上映,畢業(yè)8年的包貝爾滿懷信心,相信已經(jīng)完成了自己的第二個五年計劃。但在2015年,當(dāng)“第二五”真正要結(jié)束的時候,包貝爾卻開始面臨一種身不由己。
那一年,《港囧》上映,一場發(fā)布會上,徐崢讓毫無準(zhǔn)備的包貝爾讀了多條網(wǎng)友的惡評。痛哭流涕的包貝爾立刻成為了新聞熱點。也是從那時開始,他被定義為喜劇演員,幾乎沒有演過什么正劇。
他的朋友們都說,雖然包貝爾在眾人面前永遠(yuǎn)是炒氣氛的那個,但生活里的他,安靜、認(rèn)真、“沒啥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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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囧》發(fā)布會上的包貝爾 |
他反思《港囧》給自己帶來的變化:那場發(fā)布會,讓包貝爾這個演員成為了電影的焦點。在觀影之外多了一道選擇題,包貝爾到底好還是不好。這道選擇題加在包貝爾身上,變成了一道證明題。他要證明,包貝爾是個好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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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部喜劇拍下來,證明題反而越做越亂。拍完《陸垚知馬俐》,包貝爾仍然底氣十足:“我相信沒有一個演員能滿足百分之百的觀眾,但我都是在竭盡全力。我對自己我覺得是對得起的。”
到了最近,這種底氣卻不見了。尤其是2018年他導(dǎo)演的電影《胖子行動隊》鋪天蓋地的差評,幾乎磨平了他的信心。去年和今年,他只有兩部電影上映,和之前一年6部相比,差距頗大。
“喜劇的這方面,我覺得我也不太懂,我做的也不好,我也都在學(xué)習(xí)。”包貝爾改口。他提到自己曾經(jīng)對“一百個觀眾,發(fā)現(xiàn)有10個不喜歡你”這件事耿耿于懷,“就很難忘,然后說他為什么不喜歡我。”
拍《我的女友是機器人》時,包貝爾有時候會和辛芷蕾一起吃飯。生活中一些不開心的事說給她聽,辛芷蕾也就成了包貝爾的開導(dǎo)者。現(xiàn)在他想開了:“后來發(fā)現(xiàn)一百個觀眾有十個喜歡你的你就應(yīng)該開心,因為你已經(jīng)給十個人帶來快樂了,你的目標(biāo)并不是為了給那九十個人帶來快樂。”
包貝爾特別羨慕辛芷蕾身上那種“老娘干了就肯定把這事兒干好”的自信。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畏手畏腳:“我總是自卑,我總覺得這事我做完了一定還有人比我做的好。”辛芷蕾勸他:“有啥可怕,不好就不好唄。不好,下部戲再好好演。(這事)得接受,沒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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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貝爾的心理包袱可能太大了。今年5月,他主演的劇集《歡喜獵人》上線,口碑仍然不太好。網(wǎng)上流傳出了一張他的朋友圈截圖。
在這條頗長的文字中,他寫到:“我每一天都在自責(zé),為自己的沖動自責(zé),為自己天馬行空不切實際的想法自責(zé),為丟失掉所有人對我的信任自責(zé)。”文字中羅列了六家投資方,然后說:“對不起大家了,我都記著,我慢慢還。”
包貝爾自問電影主角機會雖多,但沒人找自己演電視劇的主角。為了演一個想演的角色,他自己搭建出了《歡喜密探》和《歡喜獵人》的班底。
所謂曲線救國,卻用了最笨的方法。“特別特別累,特別辛苦。”包貝爾說,“更辛苦的是,你完全不知道它的結(jié)局是什么。按照常理來說,我竭盡全力了,難道結(jié)局不應(yīng)該是美好的嗎,或者是陽光燦爛的?也不是。”
他最近的開心來自于2019年《“大”人物》的成功。那是他近些年少有的非喜劇作品。嘗到翻拍的甜頭后,他又接下了《我的女友是機器人》以及《陽光姐妹淘》兩部本土化的翻拍電影。
拍完“機器人”,他和辛芷蕾聊到最新發(fā)明的,可以通過數(shù)據(jù)采集還原人聲的機器人。他問辛芷蕾:“你知道這個功能最厲害的地方是什么嗎?”
不等辛芷蕾問,包貝爾自己立刻回答:“這個功能最厲害的地方就是有一天我離開了我心愛的女兒,但我的聲音可以永遠(yuǎn)陪著她。”
這是個傷感的答案。雖說喜劇人的B面似乎總是傷感,但放在包貝爾的身上,這個標(biāo)簽總是有點不太恰當(dāng)。他更像那個馬戲團(tuán)的紅鼻子小丑,想要討人喜歡,卻總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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