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wǎng)專稿 電影是什么?“一幫人坐在黑屋子里,盯著一塊屏幕看,只能傻看著,什么也操縱不了”,這是短片《地球最后的導演》中,一個來自2065年的孩童說出的戲虐話語。
或許唯一能操縱的就是在走入黑屋子前的選片吧,那么,當賈樟柯和寧浩相遇,他們又會選什么片子呢?
《地球最后的導演》中,繼續(xù)調(diào)侃著兩個人的創(chuàng)作。賈樟柯導演選擇了清一色文藝片,《小城之春》《偷自行車的人》《七武士》;而寧浩導演則選擇的都是武打片,《少林寺》《南北少林》《少林小子》。
爭執(zhí)之下,兩人最后選擇了《火車進站》——一部1分鐘左右的短片,更是影史公認的第一批電影之一。
電影是什么?可能這里已經(jīng)給出了一個答案。從短片開始,積累了經(jīng)驗,也暗藏了更多的機會。不管對于過去,還是現(xiàn)在,又或是未來,即使如此。
或許,這也是短片《地球最后的導演》所在的短片集《大世界扭蛋機》,給很多影迷,乃至業(yè)內(nèi)的思考。電影從短片開始,導演亦是如此。
從影像回到創(chuàng)作。《大世界扭蛋機》中的三位導演——《地球最后的導演》的徐磊、《你好,再見》的曾贈,以及《一一的假期》的吳辰珵,每個人都帶著不同的標簽和特性,在接受1905電影網(wǎng)采訪時,一起試圖挖掘短片創(chuàng)作的企圖心。
1.表達
“短片更像一根針,它只要把一個點找穩(wěn)了扎下去,好像它就可以完成了,這是我心中好短片的完成度。但是長片它會更像一個截面,它是更寬闊、更豐富的東西,所以我覺得兩者之間的著力點是不一樣的。”
導演曾贈形象的向我們表達了她的看法。這位已經(jīng)拍攝了首部長片作品《云水》,近年又在綜藝節(jié)目《導演請就位》上,被更多的人注意到自己才華的導演,也在昔日的創(chuàng)作中,慢慢摸索到,短片和長片之間的平衡。
《你好,再見》并不是曾贈最初構(gòu)想的內(nèi)容,她在確定要拍一個跟科幻有關的故事后,最初的故事改了九稿,但最終放棄。一時間的負面情緒涌來,反而刺激了全新的表達,花了一夜,她完成了現(xiàn)在這個故事的初稿。
采訪中,曾贈反復剖析著自己,日常生活中不是一個擅長交流的人,反而在片場會更自在。
隨著城市化的進程,她更是發(fā)現(xiàn)生活中似乎越來越少需要和人溝通的地方,“我好像只需要最簡單的回復,比如‘我在開會’,比如‘放門口吧’,比如‘我掃哪里付’,這就覆蓋了我超90%的生活場景。”
但相反,大家又很容易因為一句話,甚至一段文字整破防。于是,“如何面對自己的生活,以及如何溝通周遭的環(huán)境”,成為曾贈在這次創(chuàng)作中表達的關鍵。
雖然在短片《你好,再見》中,觀眾看見了愛情,以及科幻的包裝,但對于曾贈而言,創(chuàng)作表達是否能觸動到觀眾,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吳辰珵創(chuàng)作同樣是對當下的觀察。因為短片《塑料金魚》被寧浩看中,這部《一一的假期》是她第一部真正意義上,和大眾見面的作品。
短片中,劉樺飾演的老人其實是一個80/90后的年紀,“我會想自己老的時候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態(tài),是不是只要在大腦的意識里面,構(gòu)筑出寬廣的一個像游戲地圖的地方,它是不是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了?”
這個可能性就好像大家小時候?qū)ξ磥硐胂蟮囊淮翁剿鳎淮谓磥淼囊庾R表達。尤其在老齡化加重的當下,幾乎每個人都在擔憂以后的事情。
徐磊執(zhí)導的《地球最后的導演》更是將當下的考量,放大到極致。在短片作品中,他拋出了一個更大的命題,“電影已死”。于是,劇作就有了文章開頭的那些橋段。
短片在2021年平遙國際影展上首映后,引起不少影迷的熱議,尤其是由賈樟柯和寧浩兩位導演的參與,更讓這個話題有了更趣味的思考。
但短片這次正式上線,徐磊反而更加好奇,普羅大眾真的能理解其中的表達嗎?“我之前看到一個說法,短視頻正在毀掉音樂,我真的完全沒意識到。所以當我這樣討論電影時,觀眾到底會怎么想呢?”
電影見天地,終將面對不同的觀眾。導演在短片創(chuàng)作中,有了更明確的意象表達,觀眾的接受程度又有多少呢?這或許正是短片于導演和觀眾的關系,最巧妙的地方。
2.制作
相較于其他的短片作品,吳辰珵的《一一的假期》故事體量甚至可以增量至一部長片。雖然前后拍攝了9天,導演也坦言,這部作品的成本遠遠高于一般短片。
反而在這種成本之下,讓她在創(chuàng)作上有更多的思考,“以前拍學生作品,整體拍給自己看的?,F(xiàn)在承載的壓力是觀眾,我需要去考慮觀眾,考慮本身的大眾性。”
雖然吳辰珵的首部長片正在前期籌備中,但如今走上更職業(yè)的創(chuàng)作,她非常清楚,只要涉及到制片成本,就說明這個作品是商業(yè)性的作品,不僅僅是有自己的個人表達,還要考慮外界的接受程度。
對于徐磊更是如此。憑借長片處女作《平原上的夏洛克》一炮而紅,但他并沒有著急去制作第二個長片項目。而是以B組導演的身份,加入到了寧浩拍攝的短片《巴依爾的春節(jié)》劇組中。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進入一個商業(yè)體系的劇組,“我第一次有機會看看這種工業(yè)流程的片子是怎么拍的。同時也能從一旁看寧浩導演是怎么加很多特別細節(jié)的戲。”每一處細節(jié)的變化,對于草根出身的他,有了對專業(yè)更精準的認識。
隨后,他為電影《人潮洶涌》創(chuàng)作了推廣短片《尋找劉德華》,臺前幕后依舊是《平原上的夏洛克》的團隊,依舊是自己比較熟悉的制片方式,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短片性質(zhì)下,制片成本有了極強的變化。
到了新年年初拍攝的廣告短片《新年快遞》,制片成本和演員陣容都有了更高的提升,“這時候需要有特別精密的制片計劃”。
在過去拍攝《平原上的夏洛克》時,徐磊一直是安排順場拍攝的方式,但到了《新年快遞》,則是倒過來拍,“需要我判斷這個表演的能力會不一樣。”
而在《地球最后的導演》,雖然前后拍攝了8天,但是中間整體時間的隨機性,也讓徐磊對待制片流程有了更深的了解。尤其在電影工業(yè)會不斷推進的當下,雖然目前更適應過去的工作方式,但這些經(jīng)歷,也讓徐磊明白,自己要掌握。
目前,徐磊下一部長片作品《中間人》曝光,影片將由寧浩監(jiān)制。不管最后演員班底會是延續(xù)《平原上的夏洛克》,還是有更多專業(yè)演員加入,對于徐磊而言,電影工業(yè)流程是要了解的一部分,但故事才是最重要的地方。
3.創(chuàng)作風格
在第二部長片拍攝之前,徐磊希望能通過這些短片,看自己是否能真的能嘗試其他的影像風格。
從《平原上的夏洛克》到《地球最后的導演》,觀眾能看到他某些創(chuàng)作的延續(xù),同樣能看見在這些延續(xù)中,如何拓寬自己的風格。
曾贈同樣將其看作一種練習。她自詡不能離開片場太久,“保持自己思考的活躍,保持去練習很重要。”
吳辰珵則把通過這些作品累積經(jīng)驗的同時,“更加明確自己創(chuàng)作風格的方向”。
從《塑料金魚》到《一一的假期》,乃至期間為某雜志創(chuàng)作的命題短片,觀眾更能看見吳辰珵對童話的迷戀,“外在影像風格上需要有這種童話質(zhì)感的風格,內(nèi)在其實是在更美好的方式去展現(xiàn)更殘酷的事實,但最后成片表達出來的觀感,依舊是往美好走的。”
而她手中正在推進的長片處女作,會是一個女性成長題材的故事,影像上延續(xù)童話風格。
毋庸置疑的是,短片讓這些創(chuàng)作者在作者表達和商業(yè)娛樂中,慢慢找到創(chuàng)作的平衡點。用短片形式激發(fā)創(chuàng)作者更多的表達欲。
近年市場中,文牧野因為短片《安魂曲》被關注,最后拍出了《我不是藥神》;申奧在《受益人》之前,也曾執(zhí)導短片《河龍川崗》。不可否認,每一次創(chuàng)作對于未來都是積累。
尤其是今年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上,陳劍瑩、黃樹立和李家和,不少新面孔都憑借自己的出彩的短片作品引起世界的關注。
這些都只是青年電影人的階段性成績,從短片開始,迎接下一部長片,才是他們自己真正想要實現(xiàn)的。
而對于觀眾而言,就像是對盲盒IP的偏愛,拆盒只是找到自己鐘意的款式。而這些“扭蛋機”中的作品亦是如此,觀眾現(xiàn)在看到了他們的可能性,但未來將解鎖更多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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