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插班生》是選擇給青春一種“安全著陸”的可能,借由突然闖進彼此人生中的絕對異類,形成一種夸張的喜劇性對沖,由此注入正能量和力量,給一群“差生”的青春保了駕護了航。東北人文喜感,在這里是一個“方法”;它使出對撞、反矯、破冰的多種手段,在這一觀感的推進中,也讓整個故事完成從碰撞到破冰的過程。
作者:藍二
編輯:王子之
版式:王威
開播兩個月后,從社會文化中來的《東北插班生》,正在悄然落回到社會文化中去,慢慢產生自己的回響。
就在數日前,一段東北男生在韓國課堂上表演轉手絹的視頻小火了一把。有意思的是,中韓網友都頗有默契地給他打上了現實版“東北插班生”的標簽,概因這一場景與劇中“王虎”轉學到南方新班級后的社牛狀態(tài)相差無幾,于是對應聯想幾乎是條件性的反射。
以多元文化碰撞切入的青春喜劇《東北插班生》,在今年秋季低開高走地成了黑馬,并且它正在顯現出一個很穩(wěn)定的長尾效應。
其一,細水長流的觀眾口碑傳播與N刷狀態(tài)比較顯著,第一波觀劇結束后,在整個10月和11月,根據貓眼數據,該劇的全網熱度一直極其穩(wěn)定地維持在一個良好的水平線上,隨著時間的拉長還沒有出現過大的跌幅;而從熱點的活躍陣地抖音上來看,盡管兩個月間一直有新娛樂內容上線,它也一直處在劇集熱度榜的前十位置。
其二,隨著觀劇人數的持續(xù)增長,該劇在豆瓣上的評分不僅未因面對更廣受眾的眾口難調而下降,反而還有上升,目前達到7.8分,是今年國內喜劇乃至各類型劇集中的前列選手。
其三,該劇正在更多地吸引到海外地區(qū)觀眾的注意;尤其是它涉及到區(qū)域多元文化的呈現,還在被海外媒體以多種觀察視角進行解讀。
關于這樣一部“小劇”如何得人心,觀眾們都已經表達出很多,比如它的搞笑、熱血、有溫情、柔軟的表達,今天我們再回頭看看,在這其中,這部劇如何借力東北人文喜感,如何以“大俗”做花樣。
從表面印象來說,《東北插班生》是建立在“熟悉感”基礎之上的。
東北,是金鏈子和貂,小燒烤和澡堂子,自來熟和永遠接得住話,咋咋呼呼的“瞅你咋地”。港澳臺,是偶像劇,玩社團,機車腔和軟妹子。
是刻板印象,但喜劇性就是要在這種刻板印象上搞事情;并且,它沒有了預設的“受眾”前提,看過曾經的國民劇、流行劇的人都能快速理解所有東西出現的情境與含義——所以觀眾會戲謔,“我是土狗我愛看”。
但如果真把“土狗”當真,那就是急轉直下的被罵了;這部劇要的就是,怎么破?
喜劇的“俗”,怎么破?青春的“俗”,怎么破?
這兩個問題,在這部劇的前身,《東北插班生》電影系列時,曾碰過壁——主要在電影第二部時,土味追妹、黑幫套路、撒錢玩法等,真正直愣愣的油膩喜劇套路,驗證過了可能引起的觀眾反感。
在失敗的地方重新站起來,確實是挺需要勇氣和韌勁的,更需要智慧。到了現下的這部劇集,創(chuàng)作者顯然想得更清楚了,實現了外界眼中對自己的“逆襲”。
前身的問題在哪?失了表達,或者說表達是飄忽的。而總體來看,《東北插班生》劇集的底層核心是現實主義甚至嚴肅的,它找到了“青春”表面之下的關鍵詞:困惑,以及圍繞其中的脆弱、渺小、找不到出口。比如,怎么面對與父輩師長的矛盾;怎么面對一直困在自己身上的偏見;怎么面對自己的安全感被打破的狀態(tài);等等。青春的熱血和心氣單純又寶貴,但它又可能因為沒有充足的智慧和力量駕馭,而偏軌脫軌,形成可能的傷痛。
《東北插班生》就是選擇給青春一種“安全著陸”的可能,借由突然闖進彼此人生中的絕對異類,形成一種夸張的喜劇性對沖,由此注入正能量和力量,給一群“差生”的青春保了駕護了航。
在這種邏輯之上,東北人文喜感,在這里是一個“方法”。
它使出對撞、反矯、破冰的多種手段,在這一觀感的推進中,也讓整個故事完成從碰撞到破冰的過程。
對撞。這是我們看到《東北插班生》的淺層搞笑,也是故事大體的第一階段。
東北“差生”王虎轉學,遇上南方“差生”張文峰等一幫人。星系大碰撞式的亂燉搞笑:同是“差生”,但邏輯不同,也是互相看不對眼,彼此還有個鄙視鏈;本地老師、好學生迎來新“差生”,老經驗不夠用了,新人有新斗法。
其中有最熟悉的語言錯位帶來的雞同鴨講,有的很“爛?!保械恼嬗心X洞——比如可稱為本劇原創(chuàng)經典代表的,東北生王虎與本地生張文峰互放狠話,前者咬著牙說“信不信我給你一杵子”,后者完全沒明白“一杵子”所指的“一拳”,傲嬌回復“我不需要你給我任何東西”(可腦補臺灣腔)。
有時候則是彼此無法打通的認知理解。比如張文峰來來回回累積憤怒,終于在憤怒頂點約王虎進行一場眾同學面前的決斗,結果后者卻完全沒在腦中get到這一信息;于是約戰(zhàn)當天,張文峰與一幫同學生等了幾小時,王峰卻在教室睡大覺,最后還是自己溜溜達達以為有什么熱鬧看才奔了過去。
你來我往,拳拳都打在了棉花上,所有傷痛青春劇中發(fā)展到此必須得打的一架,在這部劇中就全這么搞笑地卸掉了。
反矯與破冰。在故事大體的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是不打不相識之后,盡管仍有碰撞,但人們在一點點的互相了解,發(fā)現彼此身上的柔軟與閃光,并最終幫助彼此破解困境。此時,東北喜感不再局限于語言上,它更多地開始將東北人文中為大眾所認可的質樸、熱情這些特質發(fā)揮出來,以一種憨直的勢頭去撕開問題直面問題。
比如很典型的,王虎就堪稱張文峰的反矯達人。后者是典型的青春劇中因原生家庭傷痛而孤獨、叛逆的“刺猬”,王虎身上帶有熱情和善心的話癆、管閑事、講義氣的特質,在張文峰別扭的處事上戳戳點點講真話,遇事非幫不可,造成一種怪味兄弟CP的尷尬好笑關系,但同時也開始引入很多溫馨情感,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張文峰面對父親、異性、老師等他人時的狀態(tài),減弱他對外界的敏感對抗。
而在后期當王虎父子幫助張文峰父子和解時,人文差異,則轉化為了一種心理性格差異;東北喜感落在外向的王虎父子身上,也成了一把破冰的利器,用它生猛的能量和炙熱的溫度,沖破收縮內向的張文峰父子的結界,完成了一次相融。反過來,它也給了王虎一份成長力,使得他由混日子的“差生”成為一個更有方向、散發(fā)正能量的人。
到此,這份喜劇的“俗”就真正成了理想主義者的一支柔軟的筆。
今天的觀眾都是見過世面的,大家不拔高《東北插班生》,高興地把它定義為自己的“下飯神器”,但它得是“真香”的。喜劇性做加法,讓現實成了滋味多又有嚼頭的另一種故事,它夠親近夠接地氣,也能寄托一些自己需要的理解與治愈在其中,這可能就夠了,也足夠讓它在普通人中不斷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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